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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卡•特朗普:“我不会被噪音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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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9-02-20 12:42:10


2017年8月12日日落时分,也就是新纳粹主义者在夏洛茨维尔街头手持火把,高呼“犹太人不会取代我们”游行结束大约24小时后,伊万卡•特朗普(Ivanka Trump)正在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总统位于新泽西州的高尔夫俱乐部,此时犹太教安息日刚刚结束。伊万卡和她的丈夫贾里德•库什纳(Jared Kushner)把安息日期间关机的电子设备重新开机联网,他们终于看到了游行后的暴力冲突,以及总统对白上至上主义者轻描淡写的谴责引发的愈演愈烈的骚乱的画面。

那晚,第一千金掂量着她该如何行动。星期天一早,她发推文谴责了仇恨团体。另外,她建议父亲对新纳粹团体采取更强硬的立场——特朗普在次日按照女儿的意思作了表态。

那个星期一,伊万卡和库什纳前往佛蒙特州,在山中开始一个短暂的假期。这次旅行没能按原计划进行。不到24小时后,总统在一个记者会上再次断言,暴力冲突的“双方”都有责任,并表示,新纳粹主义者中间有一些“非常好”的人。

在佛蒙特,库什纳开始打电话,试图缓和事态。与此同时,伊万卡努力坚持度假的初衷:清静一段时间。她打开了一本书。她没有收看父亲记者会的直播。几天后,她看了一小段Vice新闻(Vice News)制作的、采访游行示威背后的白人民族主义者的纪录片。其中一个场景是,一名新纳粹组织者直接叫板伊万卡和她的丈夫,对总统“把女儿嫁给一个犹太人”的“丑陋行径”发表了轻佻的评论。

 

这是对一起棘手事件的低调反应,并凸显出外界对于伊万卡这位白宫历史上最具实权的第一子女之一继续存在认识误区。在新一届行政当局任职八个月以来,她和她的丈夫发现,他们深陷她父亲入主白宫后没完没了的泄密、人事调整和内斗大漩涡。不过,很多人抱有的假设——例如第一千金有控制父亲的特殊本事,抑或最终她会忍无可忍,与父亲的总统任期撇清关系——似乎都不靠谱。

部分出于对家庭的忠诚,部分出于对自己未来雄心的考虑,伊万卡采取的是从长计议的策略。在不认同父亲的所作所为时,她选择了隐忍,这让她保住了白宫最有价值的资产:总统的信任。

“公开表达异议将意味着我不是这个团队的一份子。当你是团队的一员时,你就是团队的一部分,”她说,“这并不表示白宫的每一个人都持单一的观点——我们并非如此,而我认为这是好事,是健康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公开[互相]拆台,拆本届行政当局的台。”

夏洛茨维尔事件发生两周后,伊万卡和我坐在她白宫的办公室里,这间办公室在椭圆形办公室和她丈夫、总统高级顾问的办公室的楼上。尽管在白宫西翼办公楼,其它房间的内饰采用金色、米色和桃花心木色调的高档万豪(Marriott)酒店风格,但伊万卡的办公室采用一种有点令人震撼的白色色调。这位新近炼成的总统助理的品味,和她在自我控制方面的名声十分相称。

外面是一间挤满了白宫初级助理的办公室。里面则给人一种宁静的、超脱尘世的感觉——窗口看得见翠绿的枝桠,室内家具时尚现代,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办公室里看不到任何个人的陈设,除了一个例外。在紧挨着办公室门的那面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镶在画框里的照片,伊万卡和她的丈夫,一个身着闪闪发光的晚礼服,一个佩戴黑色领结,在1月总统就职典礼上共舞。上面有总统潦草的题词:“世界上最美丽最优秀的一对。我为你俩自豪。爱你们的,爸爸。”

 

 从肯尼迪家族到布什家族,美国一直有着政治王朝的传统,第一千金(白宫青睐的头衔)并不是第一个在自家人执掌的行政当局中任职的人。把家人安置在如此重要职位上的风险引发大量辩论,但伊万卡是继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和罗伯特•F•肯尼迪(Robert F. Kennedy)以来最引人注目的例子。希拉里在其丈夫执政期间投入美国医保改革辩论,而罗伯特在其兄长的内阁中担任司法部长。

伊万卡以文静和完美控制的外表而闻名,与她父亲制造的各种混乱局面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在面对面的场合,她永远彬彬有礼、惹人喜爱,是竞选期间难得的资产(她曾不知疲倦地为父亲的竞选站台),也是在华盛顿期间难得的资产(她在头五个月实际上扮演了第一夫人的角色,当时她的继母梅拉尼亚•特朗普(Melania Trump)基本上留在纽约,处于公众的视线之外)。她面带微笑,以轻松的语调来机敏地反驳对方,以免任何人感觉被冒犯。当她跟你打招呼时,握手有力,另一只手轻搭你的手臂,这是一种战略性的致意。她身姿挺拔,讲话语速缓慢,字斟句酌。

在电视访谈和社交媒体上,第一千金看起来像是工厂里制造出来的,略微有些不真实。但在私底下,她是《完美娇妻》(The Stepford Wives,一部讽刺恐怖电影——译者注)中那种“完美女人”的棱角更加分明的版本:一个操盘手,成年后几乎所有时间都在与媒体打交道,与她的父亲打交道,致力于完善自己的品牌(包括个人品牌和生意品牌)。据悉她偶尔也会说粗话,并且不喜欢被称为总统的“良心”。

在幕后,看似完美的伊万卡有着白宫生猛“朝臣”的名声,利用与她父亲的关系,在本届行政当局典型的激烈派系斗争中胜过对手,如最近被罢黜的白宫首席战略师史蒂夫•班农(Steve Bannon)。她还利用自己所处的位置,为各种宠物项目争取资源,这些项目将有助于界定她的政治遗产。

7到8月间,英国《金融时报》与伊万卡会面三次,并收到了她通过邮件发来的补充评论。本报还对她的朋友、批评者和评论员进行了多次访谈。从中得到的画面是第一千金继续夯实自己在白宫的角色,并对自己受到的种种批评(从她父亲决定禁止变性人参军,到他决定让美国退出巴黎气候变化协定)更善于坦然处之。

 

 

在一些局外人眼里,伊万卡冒着声誉受损的风险,加入美国历史上最具争议的总统班子之一的决定令人费解。对伊万卡自己而言,那并不是什么需要斟酌的决定。从降临人世的那一刻,她就与父亲结下不解之缘,她选择了将自己的事业与父亲联系在一起所带来的名望、影响力和财富——在白宫的新岗位上,她仍在这么做。“在我的脑海里,我清楚地知道,我在这里是因为我父亲当选了,”她坚定地说,“承认这一点对我完全没问题。这是真相。”

伊万卡受到很多美国人的爱戴,他们购买她同名品牌的鞋和手袋,创建Instagram账号来向她致敬。但她也被另一群美国人憎恨,认为她是她父亲总统任期最没水平的方面的一个代表。对于前一个人群而言,她简直是卡美洛(Camelot,传说中的不容邪恶魔法侵犯的圣城——译者注):露出洁白牙齿的灿烂笑容、时尚的金发、优雅的社交礼仪,以及无害的政治纲领。而对后一个人群而言,她是一位有特权的政治新手,利用裙带关系为自己未来的商业品牌以及政治和社会地位服务。

“几个月前我们曾认为,她会发挥缓和特朗普的影响力。这些预期没有成真,”总统历史学家道格拉斯•布林克利(Douglas Brinkley)说。“如果说她有很大的政策影响力,那一定是在私底下进行的,因为看不出任何明显的迹象。”

在与英国《金融时报》交谈时,伊万卡多次承认,她知道自己处在一个有很大特权和大把机会的位置。她说,她在白宫的角色就是给总统提供建议,并通过研究来支持自己在某些问题上所持的立场。“我认为这对总统有利,使他能够在任何一个问题上听取支持和反对两派的意见,”她说,“最终,总统做出他自己的决定。”

伊万卡的盟友们指出,对于总统决定退出《巴黎气候变化协定》等倍受争议的问题,指责伊万卡和她的丈夫是不公平的。据报道,伊万卡对这一决定表达了反对意见。第一千金的一位密友说,虽然她赢得了父亲的信任,且父亲通常也愿意倾听她的意见,但这并不意味着总统会站到她的一边。“父亲会听。但难点在于,她没法控制父亲。”

伊万卡的丈夫也持类似看法。“她尽力支持她父亲,我认为,私底下她能够和父亲求同存异,坦诚而尊敬地提出反馈意见,”库什纳8月下旬在另一个场合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说,“她与父亲合作很长时间了——比白宫的其它任何人都要长。”

她决定不公开表达与父亲的不同意见惹恼了批评者,后者认为她不想与父亲的最极端政策扯上关系,却又受益于父亲的官位。电视节目《周六夜现场》(Saturday Night Live)模仿伊万卡拍摄了一则讽刺的“共谋”(Complicit)香水广告。一些女权组织批评她把自己标榜成妇女问题的倡导者,却没有公开支持生殖健康组织“计划生育联合会”(Planned Parenthood)等机构。

“拥有一层关系的价值就在于它是有来有往的,”寻求让更多民主党女性当选公职的自由派非盈利组织“艾米莉名单”(Emily’s List)的幕僚长凯特•布莱克(Kate Black)说。“如果你说自己是女性的盟友,你就不得不站出来支持计划生育联合会。”

对于自己受到的很大一部分批评,伊万卡不屑一顾,认为它们要么是不合理的,要么是性别主义的。她说,她希望只在自己列为核心责任的细分政策领域受到评判:设立带薪家庭假期(paid family leave)、鼓励女性投身科学事业和创办企业、以及创立劳动力学徒计划等。“虽然有时候我在内心也想要全面参与在我的职责或专长以外的众多事情,但我还是尽量恪尽职守,执行好我到华盛顿来要做的项目,”她在电邮中写道。

不过,在适合自己的情况下,她显然愿意跨出那些细分领域,这引发外界猜测:她正在得到父亲的“试镜”,目的是开启她自己的政治生涯。不论是与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建立私人关系,还是参加特朗普同安倍晋三(Shinzo Abe)和习近平的会晤,第一千金都在学习这方面的技能。在今年7月的汉堡G20峰会期间,特朗普鼓励女儿在他短暂离席期间坐在他的座位上,旁边都是世界领导人。在总统座位上坐了短短几分钟的风头,盖过了她同世界银行(World Bank)联合宣布的新项目,该项目旨在向发展中国家的女性企业家提供逾10亿美元资金。

在进入白宫后的最初几个月,伊万卡曾在学习如何在华盛顿的生态环境使用自己的新权力方面陷入挣扎。一位白宫高级官员说,初入白宫时,她对自己影响政坛老将的能力“超级理想主义”。但是自那以来她已变得更加世故,私底下承认说,她发现华盛顿政治的雷区太多。

虽然有些自由派人士认为伊万卡是一位民主党人,与曼哈顿老家的很多同龄人(她的朋友圈包括切尔西•克林顿(Chelsea Clinton),现在还包括邓文迪)持有相同的温和信念,但另一种解释是,她和她的丈夫实际上不那么像班农及其盟友描述的那样是“白宫的民主党人”,他们更像总统:在意识形态方面比较灵活,愿意在被他人视为有严格党派界限的问题上做出妥协。

 

今年2月份,伊万卡安排了一次与计划生育联合会主席塞西尔•理查兹(Cecile Richards)的会面,以求弥合该组织与多年试图砍掉其拨款的共和党领导人之间的分歧。满心希望找到一个折衷方案的伊万卡,向理查兹提供了很多设想:其中之一就是把该组织的堕胎服务部门分拆出去,使其成为一个新的实体。结果此举引火烧身,尽管伊万卡竭力想保密,但有关此次会面的消息还是外泄了。

理查兹后来对第一千金进行了抨击,对时尚杂志《Cosmopolitan》说,“如果她对捍卫她所信奉的女性权利有顾虑,”就应该重新考虑她在政府中的角色。这一幕凸显出,同特朗普一样,伊万卡有做交易的冲动,而她以为华盛顿自由派色彩最鲜明的组织之一会愿意在其使命宣言上做出妥协,就有点幼稚了。

同时,伊万卡还遭到右翼人士的批评。他们认为,伊万卡和她的丈夫正试图削弱总统的民族主义议程。“她在那里对特朗普总统的个人形象很有帮助。不过,我不清楚她有什么资格能担任白宫西翼的高层顾问,”有争议的“另类右翼”新闻网站Breitbart的总编亚历克斯•马洛(Alex Marlow)说。该网站近来对伊万卡的敌意与日俱增。同时,该网站最近欢迎曾在白宫内斗中与库什纳和伊万卡发生冲突的班农归队,担任执行主席。

马洛指出,正是库什纳支持总统在5月做出决定,炒掉联邦调查局局长詹姆斯•科米(James Comey)。结果此举为任命特别检察官调查特朗普竞选团队与俄关系扫清了道路——“这是一个总统在本轮任期内可能永远无法完全弥补的错误,”他说。“他俩不适合担任现有职务,希望他俩能够很快决定翻开新的一页。”

对于自由派批评者,伊万卡说,她受到了不公平的评判。“有些人对我的期望是不现实的,”她在电邮中写道。他们以为,“我的存在本身就对我的父亲有如此大的分量,以至于他会放弃自己的核心价值观和议程,而当初正是这些价值观和议程推动美国人民投票选举他。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对那些批评者来说,除非我把父亲转变成一位自由派人士,否则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失败者。”

她决定专注于自己的细分领域也是刻意的。她说,在到本届行政当局任职之前,一位曾在奥巴马政府任职的“密友”(她不愿意透露姓名)就告诫她:要“紧紧盯住”几个关键课题。如果她缺乏“专注的纪律”,她可能会一事无成。

 

自4月份到白宫任职以来,伊万卡作了多次倾听之旅,课题包括职场中的女性;劳动力培训计划和学徒制;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学科的女性学生赋权;人口贩运;改善针对工作家庭的政策等。渴望被认可为一名好学生的她,记下了自己感兴趣领域的大量数据和事实——而且可以在这些问题上滔滔不绝地发表看法,就像让她做一个15分钟的陈述。“她决定做的事都会做成,”库什纳说。“她总是既坚持不懈又招人喜欢,这使她能够构建同盟。”

伊万卡的核心议程就是推动联邦政府规定向新生儿父母提供带薪假期——这是美国人从未享受过的福利,就连联邦政府雇员也没有。今年春季以来,她一直在与民主党和共和党的议员们开会,起草两党联合议案,并力促父亲将美国的托儿费抵税额翻番,由每年1000美元增加至2000美元——她目前正向财政保守派议员兜售这一提议,该提议看来将被纳入白宫的税改计划。

按照白宫的最初提议,雇主不提供带薪产假和陪产假的新生儿父母,将获得由联邦政府买单的6周带薪假期。虽然有关这项提议的议案还没有拟定,但伊万卡已经成功地推动国会展开讨论。“你必须找到愿意讨论这些问题的议员,”她在电邮中写道。“我能召集和主持辩论,但我不能制定法律。这事不会容易。如果容易的话,早就做成了。”

如果她在带薪家庭假期问题上取得成功,这对国家和伊万卡来说都将是重大的里程碑。伊万卡的地位也将会由代行第一夫人职责的家庭成员,上升为已经取得重大政策成功的政坛新势力。

特朗普当选总统使伊万卡的知名度大幅提升,但从许多方面看,她的整个人生一直受到外界关注。“伊万卡是在聚光灯下长大的,她习惯了置身于公众的视线下,”长期好友、目前在白宫的美国创新办公室与库什纳共事的里德•科迪什(Reed Cordish)说。“当你像伊万卡那样长大,你会准备好成为一名公众人物。”

伊万卡9岁时父母离异。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离婚大战,使伊万卡知道要把一切都藏在肚子里。“你不会看到她在走廊里哭,”她的一位前同学说。小小年纪的经历让她形成极好的心理素质,足以应对白宫的现实。

伊万卡曾表示,她以母亲伊凡娜(Ivana)为榜样来塑造自己。伊凡娜是一位在捷克出生的模特,后来进入商界,曾协助特朗普管理广场饭店(Plaza Hotel)。“对于大部分人根本不会注意的小瑕疵,她都不能妥协,”伊万卡在她于2009年出版的自传《打特朗普牌》(The Trump Card)中回忆说。她提到,如果水晶灯上的某一个灯泡坏了,她那位高根鞋不离脚的母亲会训斥酒店员工。尽管局外人往往认为是特朗普培养了子女,但据了解他家情况的人士透露,给孩子们定下很大一部分规矩的是伊凡娜,如今她仍在影响着孩子们的人生,只不过是在幕后。

对伊万卡来说,父母离婚是一个转折点。父亲与玛拉•梅普尔斯(Marla Maples)的婚外情带来的精神创伤,让她和两个兄弟——哥哥小唐纳德•特朗普和弟弟埃里克•特朗普——之间的关系更近了。“父母离婚还让我与父亲之间更亲近了,”伊万卡在《打特朗普牌》中写道。“不是因为我站在他那一边,而是因为我不再认为,他的爱是理所当然的……于是,每天早上上学之前,我都会去看看他。在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也会到他的办公室看一看。就是打个招呼。”

所有人都说——包括她的兄弟——特朗普的第二个孩子、在家里时常扮演和事佬角色的伊万卡,成了最受父亲宠爱的孩子。为了表达对她的宠爱,特朗普曾将一艘游艇命名为“特朗普公主号”,并在后来开玩笑说,如果伊万卡不是他的后代,他也许会和她约会。

据在学生时代就认识她的人士介绍,伊万卡在很多方面与她的社会名流同龄人没什么不同。她曾在大西洋城举办一个喧闹的生日派对,当时她父亲旗下的酒店和***就在那里。据三个人证实,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她从幼儿园开始就读的那所曼哈顿学校很客气地要求她退学。两位前同学表示,部分原因是她在一起事件中违反学校的礼仪规定。但一位直接了解情况的人说,那是因为伊万卡逃学。

接近她的一位消息人士强烈否认这些说法,并指出,她是自己要离开的,因为她想去另一所学校。(谨此披露:我也在这所学校上过学,但当时不认识伊万卡。)

 

 

她曾尝试摆脱家庭的影响,进军模特界,因为当时她父亲在这个行业还没有直接影响力。这种自主未能持续多久:令她苦恼的是,她父亲不久后选择进军模特行业。伊万卡说,最终,她决定接受(而不是抗拒)自己是特朗普家族一员这个事实。“不论我听到或读到别人怎么说到我的家庭,事实是我对自己是特朗普家庭的一员感到绝对自豪,”当时还是少女的伊万卡在2003年拍摄的纪录片《天生富贵》(Born Rich)里说。“我对家族的姓氏和前辈们取得的一切成就感到自豪。有一段时间,我担心我会永远生活在父母的影子之下,但我猜,这毕竟不是太差的影子。”

伊万卡在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Wharton Business School)时的房地产教授、她父亲在商界的熟人彼得•里纳曼(Peter Linneman)指出,早在21岁时,伊万卡就已经清楚地知道,她想要为父亲工作——这一点现在似乎仍然属实。“她想在家族的公司工作,”林曼说。他很快补充说,“我明白美利坚合众国不是她家的公司,但我认为,[对伊万卡来说],重要的不是为家族企业工作,而是参与她父亲投入的无论什么事情。”

伊万卡对特朗普品牌的发展,延伸至她于2007年创立的、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珠宝系列,以及后来创建的时装和饰品系列。现在,她与这些以她名字命名的品牌已经没有明显的联系,因为她已经将日常业务决策权交给公司总裁阿比盖尔•克莱姆(Abigail Klem),并将业务的控制权交给库什纳的弟弟和妹妹控制的一个信托。

特朗普当选总统对她品牌的影响有好有坏。据跟踪500万网购用户的市场研究公司Slice Intelligence介绍,伊万卡•特朗普品牌今年1、2月的销售额增长了332%。今年秋季,该公司将在特朗普大厦开设一家实体店。然而,该品牌的发展也不是完全顺风顺水。2月份,百货公司诺思通(Nordstrom)宣布下架该品牌的商品,理由是销量不佳,但人们怀疑真正的原因是该品牌对这家连锁百货商店的整体业务不利。另外,在总统上任前,伊万卡曾在接受电视采访时佩戴1万美元的伊万卡•特朗普品牌手镯,借此推广该款产品,且该品牌的产品在美国以外制造,与总统的“美国优先”口号显然存在抵触。公司为这两件事专门致歉。

在库什纳身上,伊万卡找到了一个具有类似家庭背景、且同样雄心勃勃的伴侣——两人都是张扬的地产大亨的子女,两家都曾被轰动一时的丑闻缠身。长期好友科迪什说,由于他们的家庭背景,伊万卡和库什纳具备多数正常人所不具备的“应对这种关注和压力的独特本事”。他说,“他们两位的心理素质极好,而且善于把不同的事情分隔开来。”

话虽如此,白宫已经渗入他们的个人生活。据说,自特朗普上任以来,伊万卡和库什纳仍保持为一个团队,共同策划如何在某些问题上争取到总统点头。他们的生活很有规律:早上先做运动,然后是一整天的工作,其间他们有时会参加同一个会议,或在走廊中打个照面。回到家后,首先要做的是陪三个孩子,然后继续谈工作上的事。

“我们会说起工作,”伊万卡在谈及他们在白宫的日子时说。“我觉得,如果能够在更大程度上把工作与生活分隔开来,可能会更健康一些。但我不认为这份工作适合那样的安排。我认为,在这栋楼里做出的决定的分量太大,以至于你没法像在商界那样,下班了就不再操心。生活以非常不同的方式受到影响。你知道一项决定将需要做出,你需要对不同选择的后果深思熟虑。这的确——而且应该——以非常不同的方式让你夜不能寐。”

 

 

在外界看来,对伊万卡和库什纳夫妇、以及特朗普的总统任期而言,夏洛茨维尔发生暴力事件的那一周似乎是一个低谷。但从白宫内部来看,形势看起来截然不同。人事洗牌的步伐没有停止,班农离开了。在离职的过程中,他散布谣言称,很多人知道伊万卡会“跑进总统办公室,趴在[总统]办公桌上大哭”(据《纽约时报》报道)。多名白宫官员坚决否认他的这种说法。

虽然总统受到美国议员们的批评——包括他所属的共和党的议员——但伊万卡夫妇的地位看似越来越稳固。“情况本来可能会更糟,”曾在乔治•W•布什(George W Bush)主政时担任白宫伦理律师的理查德•佩因特(Richard Painter)说。“在试图影响这位总统的人中,有很多人的世界观比伊万卡怪得多。在许多问题上,伊万卡就像一个富有的共和党女性。我会不愿意将她推出门外。因为,把她赶走了,总统又会听取什么人的高见呢?”

对于退役的海军陆战队上将约翰•凯利(John Kelly)担任白宫幕僚长,伊万卡夫妇基本上持欢迎态度。盟友们说,先前伊万卡曾觉得自己处于守势,但人事调整已经让他们夫妇俩的地位更加稳固。尽管许多人曾以为,凯利将会终结第一千金随意进入父亲办公室的能力,但事实上她仍然拥有随时进入总统办公室的特权,就像当年她进入父亲在特朗普大厦的办公室那样。

伊万卡夫妇正在领会华盛顿权力游戏的起起伏伏。到目前为止,他们尚未感受到大选之前在纽约自由派圈子中遭遇的那种寒意。他们知道,那些乐于在报纸上匿名诋毁伊万卡的朋友,通常没胆量当面这么做。一位熟悉她人际交往的人士只回忆起一件事,有一位熟人走到她面前,对她在政治上支持她父亲“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

此外,这对夫妇现在可以接触到世界级的权力捐客。他们在《华盛顿邮报》继承人拉里•韦茅斯(Lally Weymouth)举办的年度夏季名流晚宴上受到精英们的欢迎。在太阳谷(指科技和媒体界高层每年在爱达荷州太阳谷举行的年度会议——译者注),他们受到一群科技行业巨头的热情接待,其中包括苹果(Apple)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Tim Cook,伊万卡说,库克是她可以征求建议的人)。鲜有全球领袖不愿接听他们的电话。

但是,人们仍然越来越担心,这对夫妇的名声要怎样才能不被他们进军政坛的尝试给毁了?库什纳仍是正在展开的“通俄门”调查的关键人物。调查矛头主要针对他曾经会晤一名俄罗斯律师,而后者据称掌握对希拉里•克林顿不利的信息。《华尔街日报》最近报道说,特朗普法律团队的一些成员希望库什纳卸任白宫职务,因为他去年曾与多名俄罗斯官员和商人会面,带来法律上的麻烦。

在白宫,伊万卡很注意维护自己的形象,与她父亲那些最受争议的声明保持距离,并且针对她和丈夫的影响力正在消退的说法(《名利场》杂志(Vanity Fair)最近一篇文章援引消息人士的预计称,这对夫妇最早可能于2018年就选择离开华盛顿)在幕后发起反击。

然而,假设他们准备打包走人,就低估了他们当初选择来华盛顿的算计,以及这对夫妇当初向总统作出的效忠承诺。“身为人母,她的确不容易。她放弃自己打造的企业也是个艰难的决定,”库什纳在谈到伊万卡做出跟随父亲到白宫任职的决定时表示,但她“用心”做出了这个决定。

“我们知道,最终我们会根据结果来评判我们的经历。当这一切成为往事时,我们不会回过头来说:‘哦,那是一件糟糕的事’或者‘我们与那人的会晤很糟糕’。相反,我们会回过头来说:‘我们实现了我们的目标吗?’”

伊万卡已经在留意哪些是她认为能够留下积极影响的东西。“那个世界银行的基金宣告成立之后,我对贾里德说,‘老兄,如果我今天下班回家,知道自己帮助创立了这个项目,史上最大的、向发展中国家女性企业家提供资金和辅导的基金,那真是很棒,’”她欢快地说道。

到目前为止,第一千金的秀还在继续。前不久,伊万卡“客串”了国会讨论债务上限的会议。她最近还与父亲一起在北达科他州登上主席台。“她真的说,‘爸爸,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总统对台下人群说。“我喜欢她这样,对吧?‘爸爸,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我说,‘行,一起去吧。’”

如果伊万卡和库什纳最终离开华盛顿,他们将摆脱从大选前以来就消耗了他们大量时间和精力的政坛是是非非。但是,他们从白宫带走的收获将是见过大世面,而这是他们通过其他方式很可能永远做不到的。

“我的贡献最终能否达到那些最苛刻的批评者的期望?只有时间能够给出答案,”伊万卡在电邮中写道。“但我不会被噪音分心。”